华尔街日报：外国企业撤离香港的步伐正在加速lg...

华尔街日报的报道说，香港作为商业中心与中国大陆的联系，曾经被跨国公司视为优点，但现在已成为一种负担。

Photo byFlorian WehdeonUnsplash

早在几年前，国际公司就开始撤离香港，对这个金融中心与中国大陆日益紧密的联系感到不安。但是最初的零星撤离，现在正演变成一场涉及银行、投资公司和科技公司的大撤退。

据香港统计，在香港运营的美国公司数量已连续四年下降，2022 年 6 月为 1258 家，是 2004 年以来最少的一年。

去年，在香港设立地区总部的中国大陆公司的数量，在三十年来首次超过美国公司。

在香港经营一家研究和出版公司的西蒙·卡特利奇，著有《系统的分裂: 从1997年到现在的香港政治经济》(A System Beyond: Hong Kong’s Political Economy from 1997 until Now)一书，他说来香港曾经是 "一件相当没有风险的事情。现在，这不是一个没有风险的地方。一切都要打上问号"。

1997 年香港回归中国后的多年里，香港一直以靠近中国大陆但又没有那么近似的特点，吸引着外国公司，这要归功于独立的法律体系、独立的司法机构以及对西式自由的承诺。

随着香港收紧国家安全限制、中国政府打击外国企业、大陆经济放缓以及中美关系日益紧张，这种考量发生了变化。一些外国高管表示，香港和中国大陆之间的界限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Serendipity Capital 投资公司的创始人罗布·杰苏达森 2019 年从香港搬到新加坡，他说："香港现在被视为中国的延伸。"

中国仍然是一个重要的市场，很少有跨国公司有意放弃在中国的业务。但更多的跨国公司要么选择留在中国大陆，要么在新加坡设立亚洲中心，而新加坡长期以来一直是香港作为这一地区金融和商业中心的竞争对手。

港府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说，香港 "仍然是世界上最适合经商的地方之一"，"约有 9,000 家内地和海外公司在香港开展业务"，在过去五年中，这个数字（包括中国和外国企业）一直保持稳定。

然而，离开的企业名单却在不断增加。

澳大利亚西太平洋银行已经撤离，澳大利亚国民银行也计划跟进。据《华尔街日报》本月早些时候报道，三家美国和英国的尽职调查公司正在将员工迁出这座城市。加拿大最大的养老基金之一，安大略教师养老金计划关闭了设在香港的一个团队。总部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印刷电路板制造商 TTM Technologies，也采取了撤离措施。

加拿大养老基金管理的阿尔伯塔投资管理公司、美国科技公司 Vantage Data Centres 和开曼群岛政府都曾考虑在香港设立地区基地，但最终选择了新加坡。航运巨头联邦快递（FedEx）正在将一些地区职位从香港转移到新加坡，而美国办公家具制造商世楷（Steelcase）已经将地区高管转移到那里。

外国投资者正在撤出香港股市，中国许多最大的公司都在香港上市。截至周一收盘，香港基准恒生指数今年下跌超过 13%，与美国、日本和其他地区的牛市形成鲜明对比。

香港的房地产市场也陷入低迷。

中国政府今年对外国公司的强硬态度，以及针对银行家和高管的出境禁令，令跨国企业感到不安。

上周六，上海警方拘留了伦敦广告巨头 WPP 旗下GroupM (群邑)公司的一名现任员工和两名前任员工，理由是怀疑他们收受贿赂。WPP 随后表示已解雇了被拘留的高管，并正在对此事进行调查。

今年早些时候，中国大陆当局搜查了尽职调查公司明慈集团（Mintz Group）和专家网络咨询公司凯威（Capvision）的办公室，并询问了咨询公司贝恩（Bain）的员工。

中国对明慈集团处以罚款，原因是涉嫌开展未经批准的统计调查，并指控凯威开展的活动有违国家安全。

这些行动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到底中国认为哪些类型的商业尽职调查是敏感、非法或等同于间谍活动。本月早些时候，凯威表示已在中国政府的监督下完成了 "整改"。

总部位于澳大利亚的网络安全公司 CyberCX 的网络情报执行总监凯瑟琳·曼斯泰德说，一些赴港商务旅客现在会携带 "一次性 "设备、智能手机或笔记本电脑，这些设备上的数据或应用程序已被清除。

虽然前往中国大陆的商务旅客长期以来一直使用这类设备，但香港一直被认为是更安全的地方。

前美国驻香港总领事、现商业咨询公司亚洲集团（Asia Group）的执行合伙人Kurt Tong说，香港政府很难在不对中国政府不忠的情况下提高自己的声誉。

他说："问题是他们无法使用最有效的谈话要点，即'我们与中国不同，我们比中国更好'。"

高管猎头公司史宾沙（Spencer Stuart）在亚洲的董事会和首席执行官业务部门联合负责人Alice Au说，中美之间的紧张局势，使美国跨国公司更难说服有价值的员工迁往香港。

她解释说："这不像以前那么性感了，因为现在似乎风险很大。而且现在中国的经济不再高速增长，这也不再是个好差事。这是一个遗憾，因为增进了解的机会减少了。"

广播技术公司科腾科技去年将总部从香港迁往新加坡。首席执行官·Ray Huang 说，因为科腾科技有一个主要的美国投资者，并与日本、台湾和西方国家的公司有业务往来，所以 "作为一家新加坡公司，对每个人来说都更加中立"。

今年离开香港的美国电路板制造商 TTM Technologies 说，客户希望设备在中国以外制造，公司正在马来西亚开设一家工厂。

甚至一些为中国客户服务的公司也重新考虑了香港。澳大利亚国民银行已经离开香港，西太平洋银行也将离开香港，但在中国大陆保留了员工。

香港政府效仿中国大陆，采取严格措施遏制 Covid。虽然限制措施不像大陆那么严厉，但还是促使一些公司和人员离开。

虽然有些人已经返回，但公司更不愿意改变代价高昂的搬迁计划。

选择新加坡而非香港的西方高管认为，新加坡是他们在亚洲开展业务的更好基地。阿尔伯塔投资管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埃文·西达尔说："香港在很大程度上与中国有关。我们需要一个亚洲枢纽，而新加坡对我们来说更有意义。 "

总部位于丹佛的 Vantage Data Centers ，曾考虑将香港作为其地区基地，但最终也选择了新加坡。公司北美和亚太地区执行副总裁杰夫·滕奇说，包括大型云服务提供商在内的许多客户，也在那里设立了地区中心。

对西方公司来说，香港仍有许多吸引力，包括低税率、发达的金融市场和世界一流的基础设施。香港行政长官李家超承诺与东南亚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并欢迎泰国总理在 10 月初对香港进行为期三天的访问。

香港似乎已做好准备，从中国与中东日益紧密的联系中获益。迪拜商会（Dubai Chambers）是一个支持企业的政府组织，今年在香港开设了一个办事处，以鼓励两个市场之间的合作。

虽然香港的信息流通仍比中国大陆自由，但政府的一系列措施已引起西方公司的担忧。

2020 年，在香港发生大规模反政府抗议活动后，中国政府在香港实施了一项国家安全法，赋予其惩罚异议人士的权力。作为回应，美国政府以 "破坏香港自治 "为由制裁了香港的几位政客。其中包括时任香港保安局局长、现任行政长官的李家超。

今年，香港政府试图从YouTube上删除一首已成为抗议运动颂歌的歌曲，造成了与谷歌之间的紧张关系。香港一名法官驳回了政府的尝试，但政府已经提出上诉，认为法官应该更尊重香港领导人的意见。

香港美国商会7月表示，已向政府表达了对禁播这首歌的措施，可能给香港商界带来负面影响的担忧。商会的一位女发言人说，商会成员认为这一措施可能会损害外国投资者对香港商业环境的看法。

商会代表于 7 月前往华盛顿，向美国政府官员介绍在香港经营的美国公司的情况。在随后向其会员提交的一份关于此行的报告中，商会表示，一些国会议员同意美国需要继续保持与中国及其公司的关系，但政客们越来越 "不信任在中国开展业务的私营部门"。

报告中，这个商会称，美国人几乎没有兴趣或能力将香港与中国大陆区分开来，并以拜登关于美国对外投资的行政命令为例，那个命令将香港与中国大陆并列为令人担忧的地区。

香港政府发言人说，香港按照 "一国两制 "的原则运作，这一模式是在香港从英国控制下回归后采用的，给予香港相对于中国大陆的高度自治权。发言人说："香港仍然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汇聚全球优势和中国优势的城市。"

美国驻香港总领事格雷戈里·梅在8月的一次会议上说，他的优先事项之一，是通过文化和学术交流建立美国和香港之间的联系，努力在复杂时期稳定美中关系。

对于全球投资银行来说，香港仍然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落脚点，部分原因是来自中国大陆的机会，让其他亚洲国家相形见绌。但这些机会正在减少。

根据 Dealogic 的数据，去年香港首次公开募股的交易量降至 134 亿美元，比 2021 年下降了三分之二以上。今年迄今为止的发行量更低，截至 10 月 18 日仅为 35 亿美元。

包括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在内的银行，都在香港裁员。

根据私人财富管理协会和毕马威中国本月公布的一项调查，2022年香港私人银行和财富管理公司管理的资产比上年下降了15%，而资金净流入下降了约80%。

作者兼出版商卡特利奇说，香港经济停滞不前，但香港"仍然有能力给人带来惊喜。这里仍然有伟大的人们，这可能会让这个地方的活力被重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