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站
收藏
举报
彭博的分析认为，特朗普关税战的军师，白宫首席经济学家史蒂芬·米兰提出的“用户指南”计划已经受到了重大打击。
拳击手迈克·泰森曾说过，每个人在被打脸之前都有一个计划。
类似地，特朗普政府也曾有一个通过关税重建世界经济的计划。但第一回合就已经打得很艰难。
这个计划来源于斯蒂芬·米兰撰写的《重组全球贸易体系用户指南》，在过去六个月里，这或许是金融界阅读量最高的文件。这个计划雄心勃勃，使作者获得了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的职位，催生了“海湖庄园协定”的概念，并被普遍视为特朗普2.0时代试图通过关税重塑世界格局的路线图。
随着政府下周二即将迎来执政百日节点，《用户指南》的内容如今读来已有不同感受。其中一些已经实现，特朗普在一些重要建议上大幅偏离，还有一些基本假设如今看来也很站不住脚。
为了更好理解全球贸易体系的走向，现在是时候停下来重新审视这张地图了（斜字体为米兰原文内容）。
有进展的部分
欧洲重整军备
希望处于防务保护伞之下的国家，也必须处于公平贸易保护伞之下……假设美国对北约伙伴国加征关税，并威胁如果遭遇报复性关税，将削弱履行北约共同防务义务。如果欧洲进行报复，但大幅提升自身国防开支和能力……那么将实现多个目标。
这一趋势正在发生——关键区别在于，特朗普政府只需威胁关税，同时表现出对乌克兰和西欧的公开敌意，并打算吞并格陵兰岛。
如果欧洲已经认定无法再依赖美国保护，如今看来极有可能，那么这就使美国的处境更轻松，但也意味着原本希望以防务承诺作为谈判筹码的策略不太可能奏效。取而代之的是，盟友们正在寻求新伙伴，回应“承诺不再免费”的现实。
长期收益率上升的风险
如果预期中的货币价值变化导致大量资金从美国国债市场流出，而此时财政赤字扩大且通胀风险仍在，那么长期收益率可能会上升。如果通胀持续高企，这一风险将进一步加剧。
米兰预期关税实施后美元将升值，从而将负担转嫁到被征税国家。他也承认美元可能不会升值，如果美元走弱，持续的通胀担忧和高企的预算赤字将对美国国债市场形成压力。目前情况确实如此。好消息是，过去几个月通胀数据有所改善，但这些数据尚未反映关税的影响。
被忽视的部分
循序渐进
为了尽量减少关税带来的不确定性和负面后果，政府可以借鉴美联储的做法，使用可信的前瞻性指引来引导预期。美国政府可以宣布一系列对中国政策的要求——比如要求开放特定市场给美国公司，终止或补偿知识产权盗窃，购买农产品，实现货币升值等等。如果中国未能满足这些要求，美国可以逐步加征关税。
米兰的具体建议是每月提高2%的关税，直到达成协议。相比之下，特朗普选择了在短时间内将对华关税提高到145%，效果要差得多。
过去三个月令人沮丧的反复折腾意味着，任何形式的前瞻性指引都已失去公信力。
这对不确定性的冲击巨大，即使是政府天然支持者的小企业主也感受明显。美国全国独立企业联盟对此进行了数十年的民调，结果显示，成员们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不确定——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整体乐观情绪似乎依然相对健康。
目前尚不清楚这种做法会造成多大破坏，但特朗普政府以如此不可预测的方式行事，无疑冒了巨大风险。
不要动摇市场
特朗普在任期间，多次表现出对金融市场健康状况的关注。这种关注是他经济政策和总统任期成功的根本所在。因此，我预计相关政策将以循序渐进的方式推进，尽量减少市场的意外反应。
白宫正尽力表现得对市场抛售毫不在意。无论是对美联储立场的反复，还是对“对等”关税政策的摇摆，都显示出确实存在所谓的“特朗普托底”。但市场必须跌到的水平，比许多人之前预期的要低得多，才会触发这一机制。
存疑之处
关税不会引发通胀
关税可以增加财政收入，如果通过货币调整进行抵消，对通胀或其他负面影响几乎没有影响，这与2018年至2019年的经验一致。
如今看来，这很可能是过度学习了2018年短暂贸易战时期与当下截然不同环境下的经验。当时，正如米兰所说，加征关税是逐步进行的，且事前有充分预警，背景下的通胀压力也非常温和。
而现在关税幅度大得多，且民众对物价再次上涨的担忧正在加剧。
对美国国债的需求是永恒的
储备需求（对美元和美国国债的需求）在很大程度上（但不是全部）与经济或投资基本面无关。例如，用于抵押密克罗尼西亚与波利尼西亚之间贸易的美国国债购买，不受美国与这两地贸易平衡、最新就业数据或美国国债与德国国债回报率比较的影响。
然而，需求或许并没有那么“无弹性”。解放日一周后，美元和美国国债遭遇了双重抛售，导致10年期国债收益率单周上涨幅度创下20多年来最大。这表明外国投资者突然变得更加挑剔，开始重新评估对美国债务的需求。不过，除了那一周的剧烈波动外，美国国债市场的整体趋势仍不明朗。
外国人会为借钱给美国而买单
财政部可以利用《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让外资持有美国国债的吸引力降低。比如，对外国官方持有的美国国债部分利息实行扣缴。
这一说法如今越来越站不住脚。本质上，这建议是让美国向外国人收取“借钱费”。但本月市场上明显出现了寻找替代品的热潮，比如德国国债、瑞士法郎、黄金，甚至比特币。如果美国真这么做，很可能直接截断资金流入，进一步加剧融资赤字的难度。
美国能在与中国的“斗鸡游戏”中取胜
防止报复将至关重要。由于美国是全球主要消费需求来源，且拥有强大的资本市场，因此比其他国家更能承受以牙还牙的升级，在“斗鸡游戏”中更有可能胜出……这种天然优势限制了中国对关税增加的反应能力。
这场博弈仍在继续，但目前看来，这一判断完全错误。中国迅速进行了反击，并通过限制稀土出口等额外措施加大了压力。特朗普的言论也开始急剧转向，称希望与中国达成“友好”协议来降低关税。中国方面回应称，在开始谈判前必须先取消关税。
确实，美国进口规模巨大，但这场比赛最终取决于谁更能忍受痛苦。目前看来，虽然中国也会遭受较大损失，但显然更能承受。这一关键错误假设，加上关税执行的粗暴方式，使问题进一步恶化。
未来展望
那么，现在形势如何？执政一百天后重读米兰的《用户指南》显示，特朗普政府最初对自身力量的估计过于乐观，政策执行比起设计者预期更为突然、激进。到目前为止，得到的反应远非预期。
不过，白宫想要的弱势美元已经实现。利率没有突破最近的区间，而较低的油价也极大有利于其政策目标。股市方面，得益于良好的企业财报，整体仍能保持支撑。
在《用户指南》中设想的那种“海湖庄园协定”，即外国在接受美国安全保护伞的条件下购买美国发行的百年零息债券，如今看来已无法实现。
如果要达成类似协议，不仅需要远比目前展现出来的更高超的谈判技巧，还需要让对方真正相信华盛顿值得信任。
展望未来，美元和美国国债收益率的走势仍充满不确定性，因此贸然作出预测是不明智的。特朗普没有按照米兰设定的路线前行，美元的国际地位也不一定会遭到不可逆转的削弱或崩塌。（彭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