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纽约时报,阿富汗女性的生活正受到越来越多的限制。根据上月底发布的一份长达114页的宣言,塔利班政府将自己限制女性权利的所有法令进行了系统化,其中包括一系列严苛的新规定。
早在塔利班执政的三年期间,这些规定已逐渐实施,逐步将阿富汗女性排除在公共生活之外。现行的禁令包括:女性不能接受六年级以上的教育,不能在大多数工作场所就业,也无法进入公园、健身房和美容院等公共场所。如果没有男性亲属陪同,女性禁止长途旅行,并且如果不从头到脚遮盖,不能离开家。
而现在,塔利班更是禁止女性在家外发出声音。
尽管大部分禁令已实施多年,但这份宣言的发布,意味着许多阿富汗女性的梦想与抱负的彻底破灭。一些人曾抱有希望,认为当局可能会撤销最严厉的限制,尤其是塔利班官员曾暗示高中和大学会重新对女性开放。
然而,一切都已成泡影。
巴格兰省23岁的穆萨拉特·法拉马兹表示:“我们正回到塔利班第一次统治的时期,女性没有权利离开家门。”
她指的是1996年至2001年塔利班的统治时期,“我曾以为塔利班有所改变,但我们再次经历了那段黑暗的时光。”
自塔利班在2021年8月重新掌权以来,阿富汗当局系统性地剥夺了女性——尤其是那些生活在相对自由的城市地区的女性,在过去20年美国占领期间获得的权利。
专家指出,如今阿富汗是全球对女性最具限制性的国家,也是唯一一个禁止女孩接受高中教育的国家。
这些法规的发布,引发了人们对塔利班“道德警察”加大镇压力度的担忧。这些官员身穿白袍,驻守在街角,确保塔利班的道德法律得到遵守。此次宣言首次详细说明了这些人的执法机制。此前,他们多以口头警告为主,但现在他们被赋予了更多权力,可以损坏违规者的财产,若多次违反“道德与美德”法律,可以拘留长达三天,。
在这些法律发布之前,20岁的费瑞什塔·纳西米住在阿富汗东北部的巴达赫尚省,想抓住任何一丝希望。一度,她听说政府可能会通过电视播放女童的教育内容,传闻曾给她带来些许安慰,因为这意味着女孩们可以在家中学习。
然而,今年早些时候,东部霍斯特省禁止了这样的电视节目,这也预示着其他地区可能会实施类似禁令。
现在,纳西米说她被困在家中。新的法律规定女性的声音也被认为是女性的亲密部分,必须加以遮盖,这实际上意味着她不能在没有男性亲属陪同的情况下外出。她担心,出租车司机因害怕塔利班的责罚而不愿与她交谈,商店店主也可能拒绝她。
她很清楚,自己的工程师梦想——曾带给她稳定收入和自由的憧憬,已彻底破灭。她无奈地问道:“我的未来?我除了成为家庭主妇和养育孩子,没有其他未来了。”
分析人士指出,“道德与美德”法律的发布,是塔利班领导人海巴图拉·阿洪扎达领导下的政府,想以此旨在规范每个部门的运作,确保其遵循塔利班极端的教法愿景。这一文件还意在彻底清除任何美国和西方支持的前阿富汗政府的原则。
塔利班强烈拒绝外界要求放松对女性限制的压力,这些政策使阿富汗与西方大部分国家隔绝。塔利班官员为这些法律辩护,称其根植于管理国家的伊斯兰教义。
政府发言人扎比乌拉·穆贾希德在一份声明中表示:“阿富汗是一个伊斯兰国家,伊斯兰法律在社会中天然适用。”
这些法规遭到了人权组织和联合国阿富汗任务的激烈批评。任务负责人罗扎·奥通巴耶娃称这些法律,是“对阿富汗未来的令人痛心的愿景”,并延续了“已经无法忍受的对女性权利的限制”。
甚至女性形象的视觉符号也逐渐从公共空间中消失。在过去三年里,广告牌上的女性面孔被撕毁,学校墙壁上的壁画被涂抹,城市街道两旁的海报也被刮花。
穿着全黑、全身遮盖的abaya(注从头到脚的一种长袍)的女性模特被锡纸包住了头部。
在新宣言发布之前,女性已经被禁止进入越来越多的公共场所,”道德警察”的责罚威胁已经笼罩在空气中。
“我在家里像个囚犯一样生活,”来自巴格兰的法拉马兹女士说。“我已经三个月没出过门了”。
对于那些在美国占领期间成长,曾享有机会的女孩来说,权利的逆转尤为沉重。
一些女孩决心继续接受教育,已找到一些临时解决方案。地下女校在全国各地悄然出现,这些学校通常只容纳几十名学生和一名老师,隐藏在私人住宅中。还有一些女孩转向在线课程,尽管网络时断时续。
18岁的穆哈迪萨·哈萨尼在塔利班掌权大约一年后重新开始学习。她与两位被疏散到美国和加拿大的同学交谈。起初,听到他们在学校学习的内容让她感到嫉妒,但后来她看到了机会。
她请求这两位朋友每周花一个小时教她他们在学习的物理和化学课程。她每天早上6点起床参加电话学习,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仔细研究朋友米娜和穆萨德发来的教科书照片。
“我的一些朋友在画画、写作,甚至在进行地下跆拳道课,”穆哈迪萨·哈萨尼说道。“我们的抑郁始终存在,但我们必须勇敢。”
她道:“我热爱阿富汗,热爱我的国家。但我不喜欢政府和那些将他们的信仰强加于他人的人。”
虽然这些课程和艺术活动是非正式的,但为女孩们,尤其是更进步城市中的女孩们,带来了一丝希望和目标。然而,这些项目的影响力非常有限。
现年43岁的拉赫玛尼(化名)因害怕报复,选择只使用姓氏。她说,自从塔利班掌权以来,她每晚都开始服用安眠药,以减轻为家庭提供生计带来的焦虑。
作为一名寡妇,拉赫玛尼在塔利班掌权前为多个非营利组织工作了近20年,收入足以养活她的四个孩子。但如今,她不仅无法再为家人提供生计,因为女性被禁止在此类机构工作,还失去了自我认同感。
“我怀念那些日子,怀念我曾是一个有用之人的日子,那时候我可以工作、养家糊口、服务我的国家,”拉赫玛尼道。“他们已经将我们从社会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