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分析指出,几个月以来,美国钢铁公司一直主张,被日本拥有的日本制铁公司收购是公司生存的唯一出路。然而,即将下台的拜登却不这么想。
他认为,即使是被日本这样一个亲密盟友的公司收购,也不足以消除国家安全方面的担忧。
这正是当今全球贸易和投资新政治的一个缩影。
在周五阻止这一交易时,拜登声称他掌握了“可靠证据”,表明日本制铁公司提出的141亿美元收购案,将“对国家安全和关键供应链构成风险”。
不过,具体是什么证据,他不说,只是援引了冷战时期的法律《国防生产法》。这部法律赋予总统干预经济的权力,以确保关键商品的供应。
拜登引用的这部法律,通常用于保障军需品的供应。这进一步表明,拜登在贸易和投资领域完全是延续了特朗普的做法,对美国国家安全威胁的定义采取了更宽泛的定义。
“将一个朋友和盟友定义为安全威胁是不常见的,但这正是他所做的,”曾在克林顿政府期间任职于商务部的比尔·雷因施说。他现在是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高级顾问。他在一次采访中还说道,“看来,国家安全的定义比以往更广泛了。”
日本是美国最亲密的盟友之一。美国在那里驻扎了大约5万名士兵,同时日本也是美国遏制中国的关键合作伙伴。
为强调这一点,美国国务院最近批准了一项对日军售协议,将向日本出售空对空导弹,交易金额高达36.4亿美元。
无论原因如何,前官员和专家表示,这一决定表明,美国两党已经显著偏离了全球化的原则。这些原则曾是美国直到2010年代中期贸易和投资政策的标志。
作为这种转变的一部分,美国越来越依赖模糊不清的国家安全概念。
此外,还有不可忽视的政治因素。美国钢铁公司总部位于摇摆州宾夕法尼亚州,这笔潜在的收购案在总统选举期间成为了一个政治焦点。
事情更为复杂化的是,有影响力的美国钢铁工人联合会反对这笔交易。
大西洋理事会地缘经济中心的国家治理计划高级研究员萨拉·鲍尔利·丹兹曼说:“当总统或政府中的其他人以国家安全理由为某些行动辩护时,他们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图定义国家安全。”
这种趋势并非美国独有。
根据外交关系协会分析师本·斯蒂尔和伊丽莎白·哈丁的一项研究显示,特朗普和拜登政府——以及许多其他国家,在世界贸易组织中越来越频繁地依赖国家安全例外来阻止他们反对的行动。
过去,各国通常利用这些例外来阻止高度敏感的物品。然而,斯蒂尔和哈丁指出,“现在经常被用来为对可可豆、酒精饮料、动物饲料、照明产品和门框等无害物品的贸易限制辩护。”
美国官员为拜登的决定进行了辩护。白宫发言人卡琳·让-皮埃尔表示,这一举措与日本无关,而是关乎“美国钢铁公司将继续保持美国所有和美国运营”。
特朗普也曾承诺阻止这笔交易。
尽管如此,美国2023年的外国直接投资仍在增长,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日本。然而,外资流入支持者担心,美国钢铁公司的决定将传递不利信号。尤其是在这种行动通常用于阻止中国等对手国家的投资时。
美国商会负责国际贸易事务的约翰·墨菲在一份声明中说,这一决定可能会阻止其他外国公司扩大在美国的生产。
他表示,“这一结果可能对国际投资进入美国产生寒蝉效应。”
负责审查外国实体在美国收购公司或财产提案的秘密委员会——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去年未能就此次出售达成共识。最后委员会将决定交还给白宫。
据了解讨论情况的人士透露,包括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和能源部在内的委员会成员反对这笔交易。其中一位人士说,原因在于日本制铁可能无法兑现承诺,维持美国的生产能力。尤其是在日本政府可能施加压力要求公司在本土生产的情况下。此外,还有经济激励措施推动更多钢铁生产转移至低工资国家。
许多贸易法专家预计,特朗普在本月晚些时候重新执政后,将更多利用国家安全理由。他可能会根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采取行动。这个法案基于对国家安全存在“异常和非同寻常威胁”,允许总统在上任后迅速征收关税——尤其是针对墨西哥和加拿大,理由可能涉及移民问题和芬太尼。
法案允许几乎立即实施关税,绕过与国会协商的需求。
根据美国宪法,设定关税的权力属于国会,但在过去半个世纪内,国会已将大部分权力委托给总统办公室。
在第一任期内,特朗普还使用了贸易法中的所谓“232条款”——同样基于国家安全理由,对从加拿大和欧盟进口的钢铁征收关税。这将影响了北约创始成员国中的部分国家。
大西洋理事会的鲍尔利·丹兹曼说:“人们肯定希望确保政府以克制的方式使用手里相当广的权力。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和国家安全在此次案例中的作法让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