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的文章分析说,中国政府可能正在为爆发贸易战而保存财政弹药,但是这不一定是明智之举。
经济学家有时说中国正面临着三个”D”的困扰:债务(debt)、通缩(deflation)和人口结构恶化(demographics)。美国总统大选又增添了第四个”D”:特朗普(Donald Trump),他扬言重返白宫后将对中国出口商品加征高额关税。
为应对这些危机,投资者原本期待中国能在11月8日的一次立法会议后,宣布一项果断的财政救助方案。
然而,中国领导层似乎仍持谨慎态度。会议结束后,财政部公布了一项应对其中一个”D”——债务的新计划,但并未提出任何应对通缩的新措施。
中国财政部长蓝佛安表示,地方政府将获准发行数万亿元的额外债券,用以置换风险较高的”隐性”债务。
这些隐性负债通常属于地方政府融资平台(LGFV),即由市级和省级政府支持的准商业基础设施公司。据高盛银行统计,截至2022年底,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债务总额约为60万亿元(8.6万亿美元),其中约五分之一存在风险。
为重新融资,地方政府将在未来五年内获准发行最高10万亿元的债券。
过去15年来,隐性债务一直是中国统治者和投资者的一个难解之忧。
由于地方政府发债受限,他们转而通过融资平台筹措资金。习近平第一任期内担任财政部长的楼继伟(2013年至2016年)曾试图控制这些债务,他的方法为新措施树立了先例。
地方政府获准发行更多债券(明确的债务),以替代融资平台筹集的隐性、表外债务。
正如楼继伟所说:”开大门,堵后门。”
不幸的是,每当雄心勃勃的地方政府感到需要刺激经济时,后门就会重新打开。近年来,他们的隐性债务也变得更难维系。中国经济放缓已影响税收收入,房地产市场低迷也削弱了土地出让收入——这是地方政府的重要资金来源。
对此,官员们削减了公共服务,出售国有资产,并就欠税和费用骚扰企业。最引人注目的例子是陕西省一名杂货店主,因售卖2.5公斤不合格芹菜而被罚款66000元。
中国国务院已敦促负债最多的省份”砸锅卖铁”,这是变卖家产的穷人经常说的话。
中国中央政府对下级机构的财务失控感到不满,但也担心让地方政府倒下的后果。政府尚未允许地方政府债券(包括融资平台发行的债券)出现明确违约。不过,救助往往是勉强和间接的。
蓝部长提到要一个一个地清除”地雷”。11月8日公布的计划代表着一项预防性的风险消除努力,而不是对财政紧急情况的仓促应对。
蓝部长表示,这将释放地方官员的一些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其他事务。由于”前门”债券的融资成本低于风险性的后门债务,计划将在五年内为地方政府节省6000亿元利息支出。
这是可喜的。但这些利息节省仅占中国未来五年预期GDP的不到0.1%。投资者曾期待更慷慨、更直接的措施来提振支出和驱散通缩。
据说政府正在考虑向贫困家庭发放补助和提供生育补贴。政府可能扩大类似美国”以旧换新”计划的贸易项目,鼓励消费者用新的、更环保的产品替换旧汽车、冰箱、空调和其他电器。
这些措施可能在未来几个月出台,但中国领导人显然认为现在还不急于宣布。
中国统治者可能计划把财政弹药留给更大的战争,如果特朗普发动第二次、更激烈贸易战的话。中国政治日程上的下一个重要经济事件是12月中旬的党的经济工作会议,以及3月份的人大会议,届时将公布预算和增长目标。
到那时,特朗普的意图可能会更加明朗。
但中国”保持火药干燥”的本能,并非看起来那么谨慎。缺乏刺激措施导致中国的实际资源、劳动力和资本未得到充分利用。这不是节俭,而是浪费。
火药是可以储存的商品,但中国劳动力的时间和精力却不能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