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东盟经济正在失去活力lg...

亨妮·森德是Apsara Advisory的创始人兼管理合伙人，这是一家为金融服务公司提供战略咨询的机构，此前曾是投资公司BlackRock的董事总经理。她在日经亚洲的专栏中写道，由于国情多样，东南亚虽然有些国家仍然有活力，但是作为一个整体来说已经遇到了发展上的困难。

在20世纪80年代末的经济泡沫时期，日元升值促使大量日本企业投资于快速增长的东南亚经济体。当时，松下在马来西亚的工厂向全球出口消费电子产品，产出占该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至3%。

日本汽车公司在泰国建厂生产汽车。而三井和三菱等大型贸易公司则从苏哈托领导下的印度尼西亚进口石油和天然气，以满足资源匮乏的日本市场需求。

然而，这一切发生在中国在1990年代崛起成为制造业大国之前。

中国的成功模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庞大且充满活力的劳动力大军，这些人刚刚开始从条件恶劣的农村迁往城市。此外，领导人邓小平推动的发展政策也至关重要。

但真正的决定性因素，是中国拥有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规模。

在中国，一座钢铁厂从一端开车到另一端可能需要半个小时。台湾企业富士康的工厂员工一度多达30万人，他们相信明天会比今天更好，未来会远远优于过去。

而在成为全球技术领导者之前，中国已经在电池、可再生能源和电动车这三大领域确立了优势，与东南亚邻国的差距进一步拉大。

如今，伴随中国崛起的乐观情绪已消退。很少有家庭仍然相信明天会比今天更好。太多人在房地产和股市中亏损，银行存款几乎没有利息。国内需求已不足以消化中国极高的生产能力。

相反，海外需求成为推动大陆经济增长的关键动力。

这意味着，中国更可能与东盟经济体展开竞争，而非支持。这与2008-2009年金融危机时期截然不同。当时，美国金融体系崩溃引发全球危机，中国通过激进的财政和货币政策填补了缺口，帮助亚洲复苏。

这一变化在泰国尤为明显。泰国每年生产约200万辆汽车，其中约90万辆在国内销售，其余出口。根据美国银行（BofA）数据，这个行业历来占泰国GDP的10%至12%，占总出口的11%，并支持着100万名工人，相当于全国劳动力的16%。

然而，去年泰国汽车销量大幅下滑。这一崩溃“已经不仅仅是周期性购买力下降的反映，而是演变为信贷紧缩，形成负反馈循环”，使销量降至14年来最低水平。

美国银行的分析师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指出，这一趋势的背后，是“泰国在全球竞争力上相对于中国的下降”。

印度尼西亚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矿产资源，理应表现得更好。

“过去几个月，国内经济动能再次减弱，”总部位于北京的研究机构Emerging Advisors Group表示，“刚刚开始的国内复苏似乎再次消退，信贷周期已经转向下行，其他本地经济活动指标也在放缓或收缩……印度尼西亚并不是一个特别具有吸引力的股市投资对象。”

此外，中国对亚洲的竞争压力，正好与美国推动解构全球——特别是亚洲——供应链、推动制造业回流的政策相重叠。同时，美联储维持相对较高的利率支撑美元，使大多数亚洲国家的央行不敢贸然降息以刺激消费和增长。

根据ANZ Research的数据，2023年第四季度，亚洲的外汇储备总额减少了480亿美元，而2024年的净投资组合流入额仅为240亿美元，远低于前一年的620亿美元。

“亚洲将面临双重冲击——一方面是美国对其最终出口产品征收额外关税，另一方面是中国对中间品出口需求的减弱，”美国银行驻香港的亚洲研究主管乔安娜·乔表示。

不过，东南亚并非所有国家都失去了“亚洲虎”的活力。

例如，越南——对韩国的角色类似于当年马来西亚之于日本，已经没有多余的劳动力来支撑本地区最成功制造商的工厂。总部位于首尔的Youngone公司生产高端冬季服饰，是最早进入中国和越南的企业之一。但如今，由于在越南已无法找到足够的工人，公司正在东盟以外扩张，在孟加拉国设厂，并已成为这个国家最大的私人企业雇主，在服装工厂雇佣了超过7万人。

经济学家过去常常为内陆国家老挝感到惋惜，因为缺乏港口使其难以吸引外国直接投资。然而，如今，老挝向邻国出售水电，而在能源成本日益成为竞争优势的情况下，这一业务变得越来越有价值。

与此同时，马来西亚受益于与新加坡的地理邻近关系。花旗集团驻香港的亚洲经济主管Johanna Chua指出，马来西亚是“结构上具备增长潜力的新兴市场”。

她的乐观部分来自柔佛-新加坡特别经济区，“特别是如果这种经济一体化进一步吸引希望从中国多元化供应链的跨国公司（MNCs）。”

这种不同国家的发展境况表明，东南亚的整体经济活力仍然不及其各个部分的总和。昔日那些充满希望的“亚洲虎”经济体，大多已经不再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