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滞后性致使美联储难以准确校准加息速度和幅度、提供降息时机;美联储再无法向往常一样提供准确的前瞻性指引,无法传达它不知道的信息
美联储面临着两个挑战。首先,要如何才能最好地校准未来加息的速度和幅度,以及后续降息的时机?其次,应该如何与公众就政策前景进行沟通?
上周,美联储将联邦基金利率上调75个基点,利率上限升至4%。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会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指出,目前的加息在一段时间内仍是适当的,但政策收紧的步伐可能很快就会放缓。
一、政策滞后性导致美联储难以校准合适的收紧幅度
从概念上讲,美联储希望收紧政策,直到利率达到足以缓解劳动力和产出市场压力的限制性水平,并使中期通胀回到2%的水平。但在实践中,校准适当的紧缩程度很难,部分原因在于货币政策对经济的影响具有滞后性。虽然货币政策的实际和预期变化对金融市场的影响非常迅速,但金融状况的变化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影响到支出。许多家庭和企业无法马上明白金融市场的变化,他们有自己的支出习惯、承诺和规划,做出改变需要一定时间。此外,一些支出——比如建厂——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在完工前停工的话,成本很高。影响支出进而影响产出和劳动力市场的松弛程度,这反过来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通胀,但只有在物价和工资逐步调整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由于货币政策的滞后性,政策制定者需要具有前瞻性,要在建立模型和提供预测的基础上,做出政策决定。但鉴于经济学家在评估疫情对经济影响方面缺乏经验、难以评估为应对疫情而采取的财政行动的影响时间和规模、以及经济前景面临的巨大地缘政治风险,美联储想必对自己的预测不那么有信心。此外,事实证明,过去18个月的通胀动态模型并不可靠,通胀持续高于美联储的预测。正如我们今年所看到的那样,这些不确定性使政策校准的决策更加困难,而且需要进行大量修改。
二、美联储宁愿过度收紧也不愿意过早放松
另一个复杂因素是,美联储正在采取适当的风险管理方法,旨在平衡紧缩力度过小或过大的成本。正如鲍威尔8月在杰克逊霍尔年会上所指出并在上周的新闻发布会上重申的那样,美联储认为,采取太少行动的代价要比采取太多行动的代价大得多。虽然过度紧缩将付出巨大代价,但如果经济放缓程度过大,政策制定者可以放松政策,帮助经济重回正轨。然而,如果美联储现在收紧的力度过小,通胀将在更长时间内远高于目标水平,从而增加过高通(121.22, 0.54, 0.45%)胀影响工资和物价设定方式的风险。高通胀的代价将非常大:美联储将不得不大幅收紧货币政策以降低通胀,因此可能引发深度衰退。
尽管如此,随着今年政策的快速调整、随之而来的金融环境急剧收紧、以及经济放缓的新迹象,风险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变得更加平衡。但政策制定者在判断适当的紧缩力度时,将需要继续关注即将出炉的数据及其对前景的影响、前景风险以及货币政策的成效。
三、美联储无法像以往为投资者提供指引
政策校准的复杂性加剧了美联储在沟通方面的挑战。在过去15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美联储提供了大量有关政策前景的信息。这一前瞻指引是有帮助的,因为在此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里,联邦基金利率处于或接近其有效下限,美联储可以利用对未来决策的前瞻性指导来缓解金融状况,从而支持经济增长。然而,鉴于目前利率远未达到其有效下限,再加上经济前景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美联储很快将无法就未来的利率决策提供重要指引。由于投资者已经习惯了由美联储提供强有力的指引来确定他们对未来利率走向的预期,这种沟通的缺乏可能导致市场的不确定性,增加资产价格波动,减少流动性,扩大风险息差。美联储正在进行的缩表计划给市场带来的压力可能会强化上述影响。根据该计划,市场每月可能需要吸收高达950亿美元的国债和机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
一如既往,对美联储来说,尽可能清楚地传达经济和政策前景将非常重要。然而,美联储无法传达它不知道的信息。投资者将需要适应这样一种环境:在这种环境下,他们不能依赖美联储对未来政策路径的明确指引。反过来,投资者们将不得不对经济和货币政策的前景做出自己的评估,并相应地进行投资。